屠呦呦文/公子无忌
10月5日,中国人还在黄金周休假、朋友圈里开摄影展的时候,的诺委员会却没有休假。在他们最新的获名单中,赫然有来自中国的85岁的屠呦呦的名字。
话题
屠呦呦获的消息,本身就常具有话题性的话题。这是因为,在她的身上,有太多吸引人眼球、又极易引发争议甚至是论战的标签。
比如,她长期研究“中药”,且又从传统典籍中发现了青蒿素的线索,而医之争现在在网络上已经几乎是涉及到意识形态、立场、关怀,甚至涉及到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;她的工作起源于1970年代,所做的基础性工作又在40年后获得了世界的高度认可;她获的是诺贝尔,而这个又恰恰是中国人极度看重又极度焦虑的项,甚至莫言拿到了诺贝尔文学也依然不能平息这种焦虑;她是享誉世界的科学家的同时,自己在国内也并非所想象的荣誉等身,甚至也不是院士;她的工作是集体的和功劳,但的授却只能授予一人……
看上去,每一个点都那么让人拿不准。事实上,在2011年屠呦呦获得国际上仅次于诺贝尔、同时被视为“诺风向标”的拉斯克时,围绕这些话题,国内的就有过一轮报道和争论。在诺的桂冠终于被置于屠氏头顶之时,这些问题不会被自动掩埋,只会有更多被探讨的价值。
历史
说起来,一项日后被应用于千百万人生命的研究,最初却是起源于战争。
1971年5月23日,在总理的亲自过问下,一项被称为“523”的保密任务启动。这个项目当然是为了研究应对疟疾,而它的现实动力却是在越战的背景之下。陷于东南亚沼泽和雨林中的越军与美军,都深受疟疾的困扰。而当时的特效药奎宁,疟原虫却已有了抗药性。
同时,由于处于之中,当时的资深科学家都纷纷靠边站。当时年轻的屠呦呦,加入这个项目组时,身份不过是“助理研究员”。
可以想象,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,项目组实验条件困难重重。数十个单位的500多名科研人员用5年多的时间,筛选了4万多种化合物和草药,最后才发现了青蒿素。其中,屠呦呦所在的课题组,筛搜集了800多个可能抗疟的中药方;而同时进行的云南小组,则搜集、验方达到4300多个。
集体的协作过程、任务的结果导向,都和今天明确的项目分工、组织划配的科研方式不同。因此,在今天会看那段历史,要想从中区别出谁是首功、谁有专利,也是同样困难重重的事情。但国际上的共识是,屠呦呦首先提出了用提取青蒿素的方式,因此可以说贡献最大。
焦虑
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,诺都是中国人热衷谈论的一种焦虑。
这种焦虑,用一本著作的名字而言,叫做“影响的焦虑”——和迅速发展的经济社会实力相比,在诺的领域,中国始终缺乏有力的重磅创造。即使是莫言的文学,也会被认为“文无第一”,所以争论依然,被认为不具可比性。
同样让人焦虑的,是类似鲁迅所言的“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”式的疑问:中国人失掉创造力了吗?失掉想象力了吗?失掉贡献力了吗?
甚至,在屠呦呦获时,也会有类似的疑问产生:为什么这么优秀的科学家,居然连院士都不是?这样的人不是院士,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受到质疑的人可以是院士?我们的体制机制还能产生真正的创造吗?
传统的科研、教育体制和今天已经非常不一样。就连诺贝尔的设置也可以看出这一点——在今天看来已经截然分野的医学和生理学,在诺贝尔设置之初也合在一起,被称为“生理学或医学”。的评机制也和中国的有很大不同。在强调个人优先发现的评和强调集体主义价值取向的历史研究面前,价值分野也是明显的。
同样毋庸讳言的是,一个诺同样不能证明中国的科研实力已经无可挑剔——毕竟还是几十年前的。在新近的技术研发、基础理论方面,中国还有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。而更值得人们焦虑的是现实问题:当下的中国,还有没有那么多学者像当年青蒿素的研究组一样,无论、不计报酬,只是为了纯粹的科研目的、而非项目或考核、经济或回报地进行工作?
这才是关系到中国是否能持续地产生出诺级别的核心问题。
慈悲
屠呦呦获,对于中国、中国人、中国的科学人来说,当然是一件好事。多年的石头落了地,中国的科研也终于获得了国际姗姗来迟的认可。这是对中国的认可,也是对人类事业的认可。
但其实,在岛叔私自的揣测里,对屠呦呦、和当年参加这项研究的众多科研工作者来说,这也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。试想,如果你是扫地神僧般的,你还会在乎自己是否有东邪西毒中的名号么?
毕竟,和数百万人的生命比起来,无论是荣誉还是金,相形之下都可以被忽略不计。在中国,每年因为疟疾死去的人数已经降到了两位数,而在以往这个数字可能是数十万;在非洲和广大的发展中国家,青蒿素同样被视为“神药”,甚至有新生儿的父母就把孩子以青蒿素的商品名命名。
和屠呦呦同时获的,还有两位外籍科学家,他们同样因为对蛔虫寄生虫的卓越研究而被表彰。正如2011年拉斯克颁礼上的评价一样,“在人类的药物史上,我们如此庆祝一项能缓解数亿人疼痛和压力、并上百个国家数百万人生命的发现的机会并不常有”。著名生物学家、北大教授饶毅也在评价屠呦呦时说,这些药物救了成千上万人的生命,我们应该推崇他们的工作、肯定他们的成就。科学,有着客观的标准,通过争论可以将我们带近真理。
换句话说,我们今天谈论屠呦呦,不是为了争论谁的贡献更大,中药是否还有科学意义,中国人是不是配诺,而是感怀屠呦呦这一批科学家的科研——“我们的事业,将写在人类的历史上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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